二宝表示,褚益达您戏太多了
18
一审判决出来那天,王元芳去医院复查,结果是可喜的。
狄仁杰用的方法非常残暴,都说刚戒毒的人不能一下断了,人容易受不了,毕竟毒品这个东西,一旦进去了就是贴着骨髓长,钻在肉里流在血里,空总医院的医师给开了些口服的吗啡,狄仁杰转头就冲进了厕所里,他发誓不让他再沾一口这东西。方法虽然危险,但是见效快,一个月,清的干干净净,再世为人。
褚尚元一出法庭就给狄仁杰去了个电话,结果谈不上令人满意,大鱼一个没上钩,竟抓了些虾兵蟹将,他话说的小心翼翼,狄仁杰倒不在意:“那敢情好啊,值得祝贺啊!这样晚上你来我这儿,咱哥仨搓一顿!”
狄仁杰春风得意,拉着元芳要去超市买鸡买鸭买鱼买肉,王元芳死活不乐意。
“叫个外卖得了。”他看着堆地小山高一样的购物车:“你做得完也得吃的完啊。”
“有我和二宝呢,保证扫盘,你也得补补。”他又欢天喜称了三斤青口,扯着嗓子吆喝杀鱼的麻利点儿,快大年三十,超市里全是人。
王元芳站在他身后五米外,海鲜区都是嗓门比狄仁杰还大的中年妇女,挤挤攘攘的,他就烦人多。室内开着暖气,狄仁杰嫌热,把羽绒服一脱,里面就剩一件衬衫,以前他不怎么穿这件,绷在身上,嫌小,现在这衣服在他身上,还有点咣当,他伸手去拿刚鱼,露出点腰,上头全是新伤旧疤,王元芳看见,眼睛像被刺了一下,挤进他身边,一步不离地跟着。
两个人抱着几大袋子吃的往停车场走,旁边有摆地摊的,全是城郊拉过来的生擒,竹笼子里装了十好几只乌鸡,狄仁杰就走不动道了。
“诶,”王元芳喊他:“买这个干嘛啊,女孩子吃的。”
“小妹,给我来只大的诶,”狄仁杰手里攥着两百块钱往人群里挤:“回头煲个汤,咱俩都得补补,你要受不了那味儿就在外头等我,快。”
王元芳没出声,提着俩袋子也跟着往里面挤。
狄仁杰笑得可没出息了。
卖鸡的是一半大的姑娘,脸蛋通红,一只卖出一两百,小姑娘收钱收的不亦乐乎,一看见狄仁杰人模人样的,要价更高。
“58一斤,”小姑娘把特价甩卖50一斤的牌子一遮,大言不惭:“您拿回去做一汤,嫂子肯定满意!”
“丫头诶,”狄仁杰听了耳朵一红,穿一身大名牌跟人掰几块钱,好意思极了:“55一斤,这就拿走了。”
“那不行——”小姑娘瞪着圆眼睛:“这我爸自个儿养大的,亲着呢!”
狄仁杰说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这么亲你别卖啊。
“这鸡又不是儿子,哪儿有您这么讲价的?”小姑娘不乐意了。
王元芳听了直乐,从狄仁杰手里抢过两张毛爷爷,往人家手里塞:“小妹妹你拿着,不找了,给我们挑一个儿大的。”
“得嘞!”小姑娘笑得合不拢嘴,抓出来一只手起刀落:“哥哥您还真别嫌贵,这给咱姐姐吃最好了。”
“谁告诉你是姐姐了,”狄仁杰一把搂住元芳:“叫二哥哥。”
她二哥哥扬起鸡就要砸人。
狄仁杰一边甩着鸡毛一边往车里钻,龇牙咧嘴地:“你怎么还这么暴力啊?”
王元芳瞪着眼睛看着他:“这还叫暴力,”他抗议:“上个月你白过啦?”
狄仁杰大笑:“是是是,这叫爱的抚摸。”他打开空调,哗哗摁到最高温。
“开这么大呀,”王元芳说:“一会儿该闷了。”
“嫂子我看你手还是挺凉。”
王元芳拿爪子抓他脖子。
“诶诶诶诶开车呢!”狄仁杰龇牙咧嘴老半天,一顺手就把爪子握手里了,王元芳没躲,人倒突然没动静了。
狄仁杰一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揩着油,幽幽道:“元芳诶……”
王元芳等着,暖气吹得他有些暖洋洋的,心里头也心满意足。
半天也没下文。
“然后什么呀然后?!”他有点不耐烦。
“想听?”狄仁杰问他。
王元芳又瞪他。
“想听憋着。”
王元芳咚地敲了下车窗户。
狄仁杰笑得没心没肺的,又没出息了:“回家我跟你说。”
好,王元芳握紧他手心里的,回家。
褚尚元刚到鸡汤就上了桌,他一看这满桌的菜止不住地咂舌。“这是你们谁做的啊?”
开门的是王元芳,他和褚尚元不熟,他不答话,只笑,笑得嘴巴弯弯的。
褚尚元一下就懂了。
“嘿——”他搓着手,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冲着厨房喊:“看不出你还有这技能嘿。”说着就要动手。
“诶诶诶诶诶诶,”狄仁杰端着松鼠鱼出来:“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男人之间的友情很奇怪,尤其是北京男人,一开始谁都看不上谁,一上酒桌就能称兄道弟,这要是一块再能经历点什么,转眼就是亲兄弟。
“帮忙去,”狄仁杰拿下巴冲着他:“案板上有颗小葱你给切了,快点的。”
褚尚元这辈子是君子远庖厨,一进厨房就转向,冲着外头喊:“你们家菜刀在哪儿啊?”
狄仁杰懒得搭理他。
王元芳探着脑袋进来,怪不好意思的:“我来吧。”
褚尚元笑:“想不到你也会做饭。”
“不会,”王元芳手起刀落,还挺有样子:“没吃过老虎肉也见过丫切菜。”
褚尚元憋着笑打量房子,狄仁杰住了个小二层的loft,他没来过几回,都是来帮王元芳戒毒的,他再能理解,对这里也没什么好印象,他来过的时候,里头一直是乱糟糟的,锅碗瓢盆都在地上,每回都累得跟狗一样,这一次来,不一样了,东西归弄地整整齐齐,炉子上欢快地滚着汤,窗户上结了一层小小的水珠,厨房里笃笃笃地切菜声,这会儿二宝也刚到,外头全是狄仁杰爽朗的笑声和二宝求饶的声音,听着……其实怪烦人。
“你别站这儿了,”王元芳看他愣着:“出去吃东西吧。”
褚尚元看他,两周前还要死不活,现在他站在那儿,健健康康的,又成了个精精神神的人民警察。
“这不让我帮忙吗,”褚尚元对他笑:“你们碗筷哪儿呢,我给拿出去?”
“你别忙了,”王元芳说,眼睛里止不住笑:“他这人就这样,蹬鼻子上脸,千万别跟丫客气。”
他一笑,眼睛里头像有小星星,嘴角也翘着,原来他没发现,这么一看才觉得,是挺好看的。
褚尚元也笑,笑得像个老狐狸,难怪死活不捅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还能是这么一回事——
狄仁杰和褚尚元都喝大了,两个人脚边都踩着一件儿,空了,还在喊要酒。
二宝要开车,只敢喝一小杯,免得第二天见报:公安刑警带头酒驾,老百姓如何遵守?王元芳还不能喝酒,俩人看着他们东倒西歪的,哭笑不得。
他们不仅喝大了,还称兄道弟,不仅称兄道弟,还吹牛。
哥诶——我还真没瞅出来,你丫挺能耐呀,还真不是酒囊饭袋嘿——
狄——弟,真不是哥吹牛,哥在阿美利坚那会儿,小洋鬼子能不能耐,能耐!他也耐不了你哥我,周道,他算个屁!
哥!你可千万别提丫,我操他妈的还他妈副省长,再给你弟我俩礼拜,全他妈给端了,还敢动我的人了,我的人——
端!哥陪你端!不就一长孙无——
我的人!!!
王元芳一巴掌拍他头顶上。
最后二宝也没能幸免于难,三个人在饭桌上东倒西歪,眼看要两点了,王元芳咬咬牙出去喊车。
他前脚刚走,狄仁杰一轱辘坐起来。
“你没喝多啊?”褚尚元很震惊。
“哪儿能啊,这不趁机捅纸呢吗……”狄仁杰看着橡皮泥儿一样的狄二宝,直咂舌:“前程堪忧哦——”
“高明。”褚尚元扒拉了一下二宝,橡皮泥扑棱一声栽地上:“是挺给你丢人的。”
“怎么丢人了?!”狄仁杰不乐意了:“哦你行你来,你知道他们给他打了多少……”
“我说二宝呐。”
“我也说的二宝,”狄仁杰蔫了:“你觉得有戏吗?”
“没戏,这酒量,公安部都进不去。”
“我这次说的是元芳……”
“不是你看我像狗吗……”
“你不是吗?”
褚尚元以头抢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