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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总裁很淡定：什么酸甜苦辣又麻又辣其实没关系的嘛，做人呢，就是什么都经历了才知道哪个口味合适自己，嘿嘿。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童姨邀请王元芳去大宅喝下午茶，10月底的北京已经有冬天的气味，院子里坐不住，童姨把厨房布置地很温馨，俩人捧着热茶坐在饭桌边看狄仁杰小时候的照片。

童姨指着一张狄仁杰穿着宽大篮球服的照片笑：“从小就爱在外头野，晒得黑黝黝的，干瘦，像个小猴子……”

王元芳嗯一声，抱着红茶干巴巴喝一口。

童姨看他一眼，把相册推开：“元芳老实和童姨说，是不是吵架了。”

王元芳愣一下：“没有，没吵架。”

童姨很温和地慢慢说：“我很年轻的时候——啊，当然比你大一点——就到狄家了，我是看着小虎长大的，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虎这个孩子，平时没个样儿，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谁也不放在心上，实际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珍惜，可惜他不知道怎么珍惜，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聪明人，看清万事看不清自己……”

王元芳抿一口茶：“童姨，我们今天不说他了。我一直想问……狄老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童姨轻笑了一声：“老先生……是一个很爱自己的人，他看起来私自，对妻儿不闻不问，可这不能代表他就不爱小虎，不爱小虎的妈妈。”她顿了顿：“这一点，你和小虎，和他倒很像。”

王元芳眼睛向下，低头看着照片里应该只有12、3岁的狄仁杰，小孩子瞪着眼睛，扬着下巴，对这个世界龇牙咧嘴，他觉得他不像小猴子，像个小老虎。

壁炉上挂着一个小电视，正在播出动物世界，播音员充满感情地朗诵：森林之王为保护自己的领地，需要撕咬和进攻，因此它们对自己的幼崽十分严苛冷漠，是为了自己的领地不受侵犯，也不容侵犯。

王元芳笑了一声，又抹一下眼睛。

快天黑时眼看要刮沙尘暴，杜柯特殊时期，狄仁杰这两天住在杜家，今天给王元芳发微信说回来住，王元芳干巴巴回了一句我在大宅，狄仁杰立马表示那他也去大宅。

王元芳盯着花园外被风刮的要倒就是不倒的两颗大长竹子，正想他打电话告诉他别往郊区开了，就听见有车子开进石子路的动静。

王元芳往窗户下看了一眼，毒药像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风尘仆仆卧在大宅门口。

狄仁杰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身烟草的腥气。

“怎么想起来上大宅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狄仁杰不太敢看他，一进屋就往厨房钻，边藏边召唤工人：“有剩菜吗，给我来两口。”

王元芳跟着他到厨房，对小保姆摆摆手，自己去锅里给他盛饭：“有菜，不是剩的……我也没吃。”他把碗筷塞进他手里：“等你来着。”

狄仁杰眼睛向下，频繁点头：“好，好。童姨呢，我喊她一声？”

王元芳把盘子端上桌，转身给他盛饭：“她吃过了，在书房休息，你别喊她了。”

狄仁杰眼睛向下：“不喊就不喊，不喊了。”

王元芳笑了一声：“想和你单独吃顿饭，这么难为你。”

狄仁杰总算抬头看他，还笑了一下：“你做的？”

“……你也太高估我了，不过……对，这个苦瓜我炒的。”王元芳抿一下嘴：“就它是我做的。”

狄仁杰点头，王元芳被他伺候惯了，不大会照顾人，筷子忘拿了，他伸手就往盘子里够，王元芳打一下他手背：“洗手了吗你就上手。”

狄仁杰赶紧起来去洗手，王元芳站在他旁边拿筷子，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狄仁杰喝一口咳嗽两声，气息里夹着更多烟味。

王元芳看他边咳边狼吞虎咽，又好气又想笑：“又抽这么多烟。”

狄仁杰摆摆手，拿筷子点着苦瓜炒肉片，夸赞：“好吃，这个菜炒的真好，特别好。”

王元芳被他气笑了：“行了别找补了，问你呢，抽这么多烟做什么，心情不好呀……是不是师父心情不好？”

狄仁杰终于很真诚地笑一声，小狐狸也找补呢。

“没有，你放心，老爷子什么人，他能想得通，他就是有点不适应，虽然妈这几年……他还是多少不习惯。”狄仁杰顿一顿：“这么多年，习惯了。”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习惯一个人很难，而戒掉一个习惯，削皮挫骨。

狄仁杰伸手去喝汤，汤是大宅厨师做的，厨师是东北人，有时候下手没轻重，今天尤其偏咸，他喝一口又咳嗽一声，王元芳看着狄仁杰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瓷碗，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温声说：“今天我问童姨，狄老先生……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狄仁杰端着碗的手一顿：“问这个干什么。她怎么说的。”

王元芳假装回忆：“她说你很不容易，童年很不快乐，老先生对你很严厉。”

狄仁杰放下碗，支着下巴侧头看他老半天，摇头：“这不是她说的，是你说的。”

王元芳不吭声。

“严厉的那个是咱爸。他对我不严厉，”狄仁杰眼睛向下：“他只是……毫不关心，不闻不问。”

“别这么说，也许是叔叔不会表达，不知道怎么…”

“不会表达？”狄仁杰冷笑一声：“我看他挺会表达，我妈走的那天，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王元芳看他。

“他问我，怎么不吃早点，为什么不去上学。”狄仁杰眼睛发直：“他说完这些，拎着包去上班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发生了也无所谓，反正日子要照过，饭该吃还得吃。”

王元芳愣了一下，他再开口，口吻很严肃：“我明白…他不应该这样，我也不应该这样。”他轻轻靠在狄仁杰肩膀上，庄重地发誓：“但我们不是不在乎你，也不是不爱你。老狄，我心里有你。”

狄仁杰点头，轻轻摩挲他的脸。

一顿饭下来俩人也算别别扭扭着聊开了，吃完饭狄仁杰有点犯愁，今天是礼拜天，明天还得上班，王小狐狸为了找补申请了一天调休，他明天一早就有个会，早上开回市区挺费时，现在回去又不太安全，早睡睡不着，不去开会褚爱卿能把他生卸了做汤喝。

王元芳站在卧室坚持让他立刻马上睡觉：“你好歹躺着，躺一会儿就着了，你试试！”

狄仁杰橡皮胶一样粘着他：“才——九——点——”

王元芳觉得他双手在往下伸，倒也坦然：“你每次都要做两遍，龙心一悦还三遍，做完了话还多，你要是做一次就睡那可以，但你做的到吗。”

“好像不是我做不做的到吧。”狄仁杰倚在他身上：“明明是王警官年轻器盛，关我什么事。”

“……你少乱用成语。”

“好好好，那就精力旺盛，这不算乱用，这是……”

王元芳手机突然震天响地的响起来，手机在他屁股兜里，狄仁杰的手在他屁股上，俩人都吓一跳。

王元芳打掉他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赶紧调整一下呼吸。

狄仁杰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凑过去看，一个视频请求，来自小柿子。

“小柿子？”狄仁杰问：“谁是……”

他还没反应过来，王元芳已经接通了视频，屏幕对面的法拉可能在做手工作业，脸上红一块黄一块挂着油漆，像个小花猫：“呀！王哥哥你总算搭理我了，你再不理我，我就要叫爸爸拨911了！”

褚小世子自打被不由分说挂了视频，每天定时定点给王元芳发一条微信，分别是问号、问号问号和问号问号问号。

“对不起小花猫，”王元芳挺内疚：“上次网断了，这两天实在太忙……”

“那倒没事。”法拉很大度：“倒是你和狄叔叔，你们不会还僵着呢吧，我听爸爸说狄叔叔这两天……”

狄叔叔很适时地挤进屏幕里：“他说我什么。”

法拉吓一跳，装傻：“矮唷！你俩和好了，真好！”

王元芳恨不得透过屏幕掐死这个熊孩子：“你这个孩子，又哪壶不提开哪壶！”

狄仁杰也郁闷：“你爸到底说什么了。”

褚法拉装傻：“哎呀和好了就好嘛。”

王元芳和狄仁杰几乎同时呐喊：

“啊啊啊你还提！”

“啊啊啊到底说什么了！”

法拉抓抓后脑勺，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