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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警官指出：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就是这个俩长着巴掌的手吧他都手贱都活该——不过手掌么又不是手雷，没啥大不了的。

趁狄仁杰还没进屋，王元芳几乎是直接掐断了视频，跳起来就收拾毯子枕头，他把枕头往床上一扔，把毯子往床底一塞，抱着平板假装玩游戏。

但他把沙发垫给忘了。

所以狄仁杰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身体已经被掏空的沙发和一个紧张兮兮神经质质的小狐狸。

“呀，回来了？”王元芳笑得虚情假意：“挺早，挺好，这么早。”

他看了眼床底，又看了眼枕头，立刻明白了。狄仁杰老神在在推开书房门，看横在书房地上的俩垫子。

“哦那个……我就是想掸掸灰……”

“嗯。掸灰掸书房里去了。”

王元芳抱着枕头拒绝坦白。

“行了别装了，你微信发都发了以为我真没看见？”狄仁杰吞咽一下：“你这是……要跟我分床？”

“是打算，也不是分床……”

“嗯。你打算跟我分床。”

“打算过！！”

“无关紧要。”狄仁杰抿抿嘴：“这几天我不是因为你上班下班没有点而生气。我也没有生气。”

王元芳松开枕头，挎着肩膀：“对不起，我没有问。”

狄仁杰纳闷：“什么？”

“我应该问问你，关于咱妈的事。”王元芳说：“我没问。”

狄仁杰声音发闷：“我说我没生气。”

“咱妈……”

狄仁杰很平静：“她前天走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狄仁杰根本没有发他脾气的意思，也不打算继续：“不早了，快去刷牙。”

王元芳点点头，拖着脚站起来，然后突然回头：“狄仁杰，你到底什么意思。”

狄仁杰的脾气终于腾地一下起来，他反问：“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王元芳本来就在气头上，但他反而开始冷笑：“狄老板，你们做老板的是不是都喜欢玩冷暴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着，你以为我跟你们这种人一样会玩攻心术，你说一我就能猜到二，你说东我连偏一点北都不可以，是不是。”

狄仁杰完全懵了：“什么叫’这种人’？我在你心里还套着这个标签？”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狄仁杰点点头，冷笑：“对，我最近是对你冷淡了，但是我应该怎么做？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压力很大，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承担……你希望帮我承担什么呢，你想看我在你怀里大哭一场？”

王元芳没有说话。

“而你又认为，我不哭不闹不生气就是想让你产生负罪感——你还是这么理解我的，居心叵测，居心不良。”

王元芳梗着脖子：“我没有这么说。”

狄仁杰突然没了耐心：“你刚刚就这么说了！”

王元芳站在那里，突然猛地抬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口，又闭上，又张口：“你说得对，很晚了，我去刷牙。”

他转身走进洗手间，低着头站在洗手间干巴巴挤牙膏，边挤边用余光瞥了眼镜子，狄仁杰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突然伸手摔了个什么东西，他回头看，一个不算小的盒子躺在地上，半米开外躺着一块手表，上面的大金带子金光闪闪着瑟瑟发抖。

王元芳冷笑，把牙刷捅进嘴巴里。

第二天王元芳又是一大早出外勤，他一醒狄仁杰也跟着醒了，看起来还格外清醒，王元芳怀疑他根本没睡。

狄仁杰站在镜子前刮胡子，王元芳站在他身边刷牙，俩人都没什么话说，也不看彼此，气氛格外诡异。剃须刀在乌漆墨黑的清晨里嗡嗡运作，像一个被割了喉咙的话唠，它片刻不停地叙说着恐慌，但没有一个音节能让人明白它的意思。

王元芳终于忍无可忍，他突然把牙刷直接扔进水池，泄愤一样稀里糊涂簌了两口嘴，径直去穿鞋，狄仁杰压根没有看他。

王元芳把脚趾套进袜子里时就有点后悔了，他昨天也没怎么睡好——他头一次在狄仁杰这儿睡得这么不好，俩人躺在一张床上，一人占据一边床沿，中间能摆下俩法拉，说是同床异梦也不为过。王元芳一边听着狄仁杰并不规律的呼吸声一边下定决心，明天出外勤前一定得把他搞定，要不又得心塞一整天。

现在可好，一个没控制住，脸子又给甩出去了。

脸色也像泼出去的水，他也不是会给自己找台阶的人，王元芳系个破鞋带系地慢慢悠悠，可是再慢那也不是磨慢刀，等他好不容易穿好鞋磨磨唧唧推开门，狄仁杰总算在他身后出声了。

“今晚……”

王元芳立刻站住。

“我师父今天回来，我得去一趟，你要回来早就先睡，真不乐意和我睡垫子先摆那儿别动了。”狄仁杰直挺挺地杵在洗手台前：“床还是你的，书房我睡。”

王元芳径直推门出去。

这小半个月的外勤显然没白出，他们队里竟然能正点下班，缉毒大队联合王警官大队，晚上收工前还顺道把毒老二给拷了，再然后——年轻人使不完的精力，前几天比狗还累，一下班队里全嚷嚷着要食补，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大排档进发。

李润南作为临时请来的总参谋劳苦也挺功高，这是他受伤以后第一起过手的大案，心情特别好，嚷嚷着要见大家的家属，自己先表了个态：饭吃一半褚尚元很神奇地出现了，好像还把帐结了。

褚尚元一上饭桌看李润南和王元芳挨着坐，找了两把空椅子，招呼李润南：“南子过来坐我边上，给狄总腾个地儿。”

王元芳伸手摁住李润南，挺不好意思：“别忙了，他……狄仁杰今天来不了，他不来了。”

褚尚元把着椅背纳闷：“来不了？私有化那点破事昨天就聊明白了，他最近不忙啊。”

王元芳挺着背：“杜老回来了，他得去一趟。”

褚尚元吃惊：“他带你见他师父了？！”

王元芳没接话：“褚总先坐吧。”

“对对你先坐下先坐下！”李润南不耐烦：“一破胃还老吃凉的！”

褚尚元总算落座，一边给李润南夹菜一边和他商量：“这段时间你也没休息好，明天是不还上班，还上今晚就早点回去。”

李润南嘴里夹着一口排骨小鸡啄米：“早上太饿了，面包都被我吃了，你吃的什么。”

“公司食堂不比面包强？”

“那冰箱空了——”

“尽操心没用的。”

“哦。”

王元芳有点听不下去，他举举筷子，麻木地盯着一桌菜，一口都不想吃，其实全是他爱吃的，香辣蟹，麻辣小龙虾，蒜香排骨。

就是没有苦瓜炒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