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敬必】年关 1

*现代au,不一定有2


张小敬接到李必的电话,是大年二九的早上,那会儿,他还在执法。

这年头的小混混没大出息,人瘦地比猴儿还脱相,嗨大了,没劲儿,劲知道冲着人瞎嚷嚷。

“你丫等着,等老子出来,我办了你全家,弄了你媳妇——”

张阎王用手肘把人箍在墙角,态度倒和蔼:“你没30也得有28、9,就算没老婆孩子,家里老人还等你过年,坦白从宽知道什么意思吧,话说明白了能陪二老守岁。”张小敬摸出手铐,画风一转吓唬人:“但你要说不明白……”

崔器在旁边咳嗽一声,举着一手机:“电话,你们家小李警官的,接不接。”

张小敬麻利把脸凑手机边上,对着那头嗯嗯啊啊半天,以“没问题马上到”收了队。

 

李必开着警队的便衣车接张小敬,车头上警灯忘了取,人还穿着板正正的警服,远看挺威风。

张小敬还没跑到车跟前,被一包芙蓉王砸个正着。

“哟感恩感谢,还劳烦你跑趟腿。”昨天晚上他们队里通宵审犯人,张阎王烟不离手,一晚上熬下来存货告了罄。

张小敬刚坐上副驾就点上一根,李必一向嫌味儿大,他把车窗摇了个大开才敢抽,风灌进来,烟油进了肺,这才觉得人是活着。

李必默不作声启了车:“我的话你不听,就当卖檀棋一个面子,什么东西瘾大了都不好,她说的。”话毕又为他关上一点窗:“她为你好。”

张小敬眯着眼睛:“有时候我都闹不明白,你对我,是为了她对我好还是你对我好。”

眼看路口要变灯,李必一脚油门,车晃着膀子晃荡过去,眼瞅要磕马路牙子。

“凑性,嫌命长?”张小敬腾出一只手为他把把方向盘:“别急。”

李必抿着嘴不说话,油门依旧往死里踩,半天憋出一句:“我有急事。”

 

急事是一场漫长的会议,议题是一个巨大的案子,一屋子人看着都急,除了他们俩——李必一向稳,再急也稳,张小敬太困了,再急也困。

他们从会议室出来已经过了饭点,警局的会议室不大人不少,二氧化碳浓度不低,人出来碰一脸冷风,再困也能醒。

张小敬攥着车钥匙哈赤哈赤往驾驶座钻,被李必拎出来。

“疲劳驾驶,知法犯法。”

张小敬夹着车门一步不退:“还得我来,这车你老开不明白,再疲劳也比你强。”

李必叹一口气,把人挤开:“徐宾那儿且还等,没线索干熬着也没用,现在没什么急事,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张小敬老老实实上了副驾还是不老实,车窗开了关关了开,夜风夹着二月绵绵柳絮往车里刮,灌进鼻腔,糊着嘴眼,惹得人更心烦。

李必问他:“又怎么了。”

“檀棋想家,念叨了个把月,希望我陪她回去看看二老。”张小敬往座椅下滑:“你这大案子一来……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李必看他一眼,脚底又开始给油:“走吧,不想回家,去个地方。”

 

地方不远,得费点劲儿,西郊的一个小山头,四面都被轰成平地,只剩下这一处孤零零矗着,但又不孤独,万家的灯火都汇在这里。

张小敬不知道c市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心里理解,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哟,秘密基地?”

李必没有否认,拿手哗啦:“以前,这里有一片竹林,后边是山林,我上学的时候常来。”

“上完学怎么就不来了呢。”

李必笑一声:“谁跟你说我不来了?”

“明白你意思,”张小敬用手拢了一下四面:“这下边的,使命?”

李必有点不好意思:“你倒挺会解读,最初我也没什么光荣理想,现在哪里都在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挺难。”

张小敬就地坐下,仰着头看他:“不嫌我吵?”

李必轻笑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太冤枉了,从来也没嫌过。”

他突然转身,看着张小敬,灯火映在挺清明的一双眼睛里,照在板正的警服上,国徽折出一道光。

自打他们俩搭档以来,日子鸡飞狗跳,又忙又乱,难得有什么独处的时候,眼下大事将近,风雨欲来前的静最熬人。

张小敬打断沉默:“你刚说最初。”

“后来,和你想的一样。”

话毕石沉大海,又没有然后了。

不仅静,还太近了,张小敬想。

他咳嗽一声:“这好些年,在我手底下进去的贩毒的走私的行骗的,少说也上好几千,这帮子人有些也有苦衷,大部分,情商低智商更低,治他们不难,管多了,还是烦。有时候又想,干不干,地球都照转,可是一旦不管,可能就有那么一家一户再转不下去了,所以……”

“所以,再烦,也得干下去。”

张小敬咧嘴冲李必乐:“看你年纪不大,懂起事儿来比谁都懂事。”

“有时候……”起了点风,李必缩了一下,又挺直了背:“就是不大懂自己的事儿。”

张小敬从羽绒服里翻出来一瓶白的,试探着递给他,解释:“我看你冷。”

李必破天荒没拒绝,低声道了谢,接了酒瓶,倒也不喝。

“知道你想什么,何老到岁数了,他对你好,你怕这个案子对他不好。”

李必拧开瓶盖,咕咚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往下咽,白酒呛嗓子,但活血,血一旦热乎了,全身都暖,也壮胆。

“老听你跟他们说,自古两难全,真有那么难?”

张小敬舒展了一下腰背,欠起身:“还是年轻,什么都觉得能办,谁也不是万能的,你越想他越难。”他伸手,想拉李必一把:“再说你现在也不知道横在面前的是什么,操那么多心干嘛,别矫情啦——还干坐着,咱俩还是不一样,我们干便衣的,就稀罕你们这身制服,再坐要脏了,回吧。”

李必也不伸手,仰着头,屁股仍固执地粘在地上。

“如果非要两全呢?”

张小敬嘴角一提,他这一笑,不好看,歪着嘴横着眉,像是事儿在他面前都不是事儿,又偏叫人安心。

“那就试试呗。”他往前又捞了一把,把小狐狸爪子握进掌心:“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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