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夏乐】无间

*之前有妹子点的梗,无间双龙梗的夏乐,在下是来还的w

 

*日系文风无能,套用了香港黑社会背景

 

*最近一直没时间补剧,对于《无间双龙》的设定也不大了解,不知道用的是不是贴切,简而言之女老师很漂亮超级美我和沈夜(?对不起女老师!

 

*短篇,一发完结,HE,请放心观看

 


 

正文:

 

那天香港下了点小雨。

乐无异到现场的时候,秦炀已经带着一队人将车库围得水泄不通。

出事的地方是尖沙咀的公众停车楼,外头望过去,警戒线围了好几层,里面人影攒动,看不清情形。

“这里,”秦炀向他招了招手:“讲好一刻钟,这么晚才到?”

“塞车啊阿sir。”乐无异收起手机,向他走去:“好心你,从旺角就开始塞,一刻钟?夜神侠都飞不过来。”

乐无异打量着周围,都是生面孔,藏蓝色冲锋衫,黑底黄字,写得清清楚楚,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转眼一看,还有PTU的人。

“哇要不要这么夸张,”乐无异好整以暇看着他:“死了一个黑社会,大家都不用回家?”

“话这么多,有时间讲话不如做事,大家都有的收工。”秦炀拉开警戒线,大步引着他向里面走去,乐无异望进去,一路上便有哩哩啦啦的鲜血,往里走,车库的正中央,白尸袋底下躺着一个人形,血迹沿着地上的污水,触目惊心地蔓延下去。

“七点出的事,清洁工听见枪响,看见有车子从里面开出去,没有牌照,看样子,像是黑社会内讧。三合会你熟,这个人,你应该认识,”秦炀蹲下身子,将尸袋掀开:“知不知道谁下的手。”

尸袋掀开,露出一张脸,这个人,他自然认得。

是三合会的头马,明川。

秦炀抬头看着他。

“不认识。”乐无异说:“也不知道。”


秦炀收工的时候,乐无异还没走。

他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离出事的地方,也不远,人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一切,快午夜,雨大起来,街头红的绿的灯影,也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一点影子,沿着屋棚落下来,跌在水泥路上,蕴起一大片颜色,转瞬便没了踪影。

秦炀向现场看过去,尸体已经抬走,取证拍照刚刚完毕,纵横在地面上的血迹,便被冲刷干净。明川十几岁进的三合会,做了二十年小弟,开年做上的头马,尖沙咀一代,从此都是他的地界,好不风光。然后转眼间,便被人打死在大街上,如今也只有面前一方发黑的水渍,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印记。第二天风定天晴,太阳照下来,那连这片水渍,也会消失不见。

人都说香港是黄金窟,龙争虎斗地,其实换言之,便是生死场。

身后啪地一声轻响,他回过头,看见乐无异嘴里叼着一根烟,对着外头街道,吐出一口烟圈。

好像知道有人看他,转过头来,对着他摇了摇手里的烟盒,看着他。

“不抽了。”他笑了笑:“戒了,家里那位不给。”

“这么严。”乐无异也笑,几个月前,秦炀和警署的师妹新婚燕尔,他见过两回,生得漂亮,还难得体贴周道,好不幸福。

“是,成了家,规矩多多,就是麻烦。”秦炀说:“不过也好,安定下来,才踏实。你也不小了,转过年,虚岁算作三十,这些事情,不妨也上上心。”

乐无异没说话,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手上一用力,烟头上一点火光,在空中挂过一个弧度,然后兹拉一声,没入街头的积水里。

他整个人向后倾靠在栏杆上。

“算了,不提这个。”他一直这样,但凡提到成家立业,就是这个模样,假装听不见,你去问,他也不说,心情好的时候还笑笑,心情不好,便径直走开。秦炀摇摇头,孩子心性:“怎样?”指了指身后,又看着他:“有没想到什么线索,或者什么人?”

“不知道,不清楚,不好讲。”面前的人转过身子,斜倚在栏杆上:“你都说了,黑社会内斗,香港这么多黑社会,谁都有可能,谁都有机会。”

“三合会的案子,你跟了这么久,”秦炀皱眉:“真的什么都想不到?”

“老大,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乐无异苦着脸笑了笑:“我现在在内务部,整日给人家送制服,冲咖啡,我可以想到什么。”

秦炀看着眼前的人,他92年进的警校,念得IP,门门成绩A++,一毕业,调进O记重案组,在警署一帆风顺,几年里便做到督查,统领一方。香港人做事,一向讲究以和为贵,在O记尤为如此,他这几年查案办事,也向来谨慎,大案小情,却也办了不少。那时候警署里的人都说他懂得做事,又知进退,前途无量,将来要成大事。当时所有人都想不到,他竟会出事。

半年前,情报科得到消息,三合会的头马风琊,也就是明川的前任,出海走私军火,这些生意,警署高层是默许的,毕竟抓了一个老大,几百个小弟上街闹事,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两边都不好看,也很危险。因此这件事情,上面明里暗里也讲地清楚,不让底下的人查,也没必要。秦炀忘不了,那天乐无异看见情报科提供的照片,整个人一震,当天晚上,他突然接到电话,说乐无异无缘无故带队拉人,出了大事。

他赶到的港口时候,那个头马已经死在一片混乱中,头上胸口上,两个子弹,都是致命的。当时一片混乱,倒也没开几枪,乐无异带的人手里的弹夹,一颗没少,只有他的弹夹里,少了一颗子弹。乐无异没躲没避,当即便承认,胸口那一枪,是他在混乱中开的。

天黑,那时候乐无异站在港口,若无其事地说,没看清楚。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被调离了O记,兢兢业业好些年,从此不能再碰三合会的案子,调到内务部,做杂役。事情一出,轰动了黑白两道,三合会突然死了一个当家,自然没少了闹事;警署内部也纷纷感慨,感慨他这一步,走得多么可惜,本是前途明朗。

然而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另外那一枪是谁开的。

“这是O记的案子,”乐无异突然:“我不合适插手,以和为贵嘛。”他说。

“什么时候了,还推?”秦炀打断他:“三合会连着半年死了两个当家,到时候小混混上街闹事,外面传出去,人家管你是内务部还是O记,讲到底,丢的都是警署的脸。到时候真的闹大,谁也扛不住。”秦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找你来,也是上面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说:“麻烦你,协助调查。”

乐无异没有说话。

秦炀抬头去看他,人站在一片模糊不清的灯影里,身后巨大的LED屏幕打下来,看不清楚。

秦炀站直身子,拍拍他肩膀。

“你自己想想。走了,有没开车,载你一程?”

“不用,先回吧,我……”乐无异说:“再等等。”

“说开工就开工啊,这么敬业。”

“自作多情,”乐无异说:“等人啊。”

“这么晚,你等人?你等……”秦炀笑道:“等女人啊。”

面前的人仍不说话,他略微侧头看了看,人站在不远处俯着身,可能是晚了,灯影终于落下来,路灯昏黄,隔着水雾照在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空无一物。

秦炀突然怀念起来,他第一天来警署报道的时候,那一年的乐无异,20岁出头的年纪,长长的刘海后面,一双眼睛灵动异常,顾盼生辉。

他摇了摇头,率先往外走去。

就在他快走出停车楼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说了句什么。

“是朋友。”乐无异说:“我在等朋友。”


夏夷则走进车库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他远远就看见乐无异的身影,人背靠着他,俯身看着外面。

“无异,”他喊了他一声。

面前的人顿了顿,转过身去看他:“来啦。”他叼着烟,冲他扬扬下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雨停了,还有一点风,带着潮气吹在人身上,吹得人多少心生冷意:“之前有点事情。”

“啊,”乐无异眨了眨眼睛:“你有事情,是什么事情?“他问:“杀人,还是越货。”

“我要是说……”他向他走过去,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杀人和越货,都有呢?”他站定在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那怎么办呢乐督查?你是不是要,”他摊开双手,平放在他面前:“抓我立功?”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唇边带上几分笑意,乐无异也笑起来,他一笑,就有波纹从眉目间荡开来,最后流在嘴角,反倒风定云静。

夏夷则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月光照的,还是别的什么,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时光倒转,眼前的这个,还是孤儿院里那个对他过分热情的孩子。好像这许多年,都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也仿佛他从来也没有变过。倏忽之间,仍是旧时少年。

“那好。”面前的人突然说。

话还未听清,眼前便有掌风迎面而来,手腕吃痛,再一低头,双手已经被擒住,随后突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撞在一侧,最后哐当一声响,手腕一凉,双手已经被拷在旁边的栏杆上。

“你……”他压根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而且动作如此干脆,根本没给他任何后悔的机会,谁说他没变了,不过转眼间,翅膀没少硬。他皱着眉头看他。

“怎么?”乐无异说:“我一向很听你的话,查什么人抓什么人,件件事不是听你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风琊怎么死的,没看见?”

“啊,”夏夷则笑了笑,看见了,怎么没看见,前排佳座,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了。”他说,他看见面前的人,露出疑惑的目光:“可惜头上那一枪,不是你动的手,他不是死在你手上的,他呀,他……”他定定地看着乐无异:“我比你快。”

“你!”小子脸上皱成一团,直直地盯着他,夏夷则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站直了身子,定定看着他:“不过我没有讲过,让你杀人,我要你做的,只是把人引出来,至于其他的,”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他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你的事,不论这次,还是以后,都不是你的事情,明白了吗。”

“你……好啰嗦。”他想了想,又说:“他反正要死,死在谁的手里,有差别吗。”

“对我来说,”夏夷则低头看着眼前的手铐:“有差别。”

面前的人突然没有了声音,夏夷则抬头去看,乐无异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他清晰地看见,面前的人的眼眶里,有了几不可查的一点红色,他连忙低下头去。

“明川的案子,”半晌,乐无异才开了口,夏夷则侧头看了他一眼,天黑,看不清神情,只看见他褐色的刘海,垂在额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现在到我手上,即便我不在,他们也查不到你身上。”

“啊,”夏夷则说:“你又知道,明川是我动的手?你放手去查,今天晚上,我一直在夜总会,场子里百十来好人,都是人证。”他笑道:“乐督查,小民冤枉。”

“你手底下,三个头马,几百个小弟,光是打手,几十个人,”乐无异一一点来,在他面前,他还装什么优秀市民:“你要杀人,也犯不着亲自动手,夏当家,我说的对是不对。”

夏夷则轻轻笑了一声。

“又笑什么?”

“我有什么人,有多少人,”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比我还清楚。”

“是,你的事情,我一向挂心,到时候警署没得混,也要知道自己未来老大的家底,你说是不是,夏老板。”

“我说过了,你照我的话做,便没有再警署留不下去的道理。”夏夷则说:“等事情告一段落,你还是做你的督查,我做我的黑社会,到时候还要麻烦乐督查多多照顾。”

“好像就是这栋楼,”面前的人突然说:“就是这里,”他指了指面前的街道:“当年沈……他,就是在这里……”

“是。”夏夷则说,那时候,沈夜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的事。

“没想到这么多年,”乐无异说:“这里都没有变。”

来得时候便就看出来了,沈夜出事的那日,不像今天,那天是好天气,晴空万里,湛蓝的一片天,看着便也不一样,他站了一晚,看了一晚,再不认得,也不得不记起来了。

夏夷则没有说话,沈夜出事之后,乐无异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也没忘。他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些出神。

“怎么?”乐无异抬了眉眼问他。

“忽然不记得,”他说:“有多少年了。”

乐无异没有接话。

“不多不少,二十年。”半晌,乐无异说:“要是还在,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夏夷则抬头去看,沈夜是坠楼而亡,那时候他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那天跟着沈夜出去的,是无异。后来他听他们说,沈夜死的时候,乐无异就像今天一样,他就坐在这个栏杆上,等着他,沈夜上去了很久,他也等了很久,直到出事。

这二十年,每到日子,他都来看一遍,年年问他一次,他从来也没有来过。

他们不再说话。

“有没有想过,”过了好久,乐无异突然说:“他要是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夏夷则去看他,他从不做这样的设想,没有要是,没有如果,既然选了这条路,便没有退路。

“小时候孤儿院里没什么钱,连糖水都喝不到。”乐无异接着说:“那时候想,要是能日日喝到糖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后来他不知道去哪里,搞来了糖水和点心,样式也不多,就那两样,我还记得……腐竹糖水,和红豆沙,人啊,不懂满足,然后就想,要是能有一家糖水店,那多好,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才明白,每天能吃饱喝足,还有红豆沙喝,是最大的福分。”乐无异偏了偏头,眼里带着笑:“我想,他要是还在,我也不会当警察,你也不去做黑社会,我们开一家糖水店,店里头有花有草。”他顿了顿,又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喜欢种些花草,小时候问他,花草不会讲话,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去打理,他说……只愿花常开人常在,便是福分。”

“可惜……”他说:“可惜天不遂人愿。”

夏夷则抬头望去,他们自小没有家人,跟着沈夜长大,不算呵护有加,甚至几分严苛,到底不愁吃穿,小时候觉得日子过得慢,再一转眼,便是二十年,只愿天遂人愿,天却终究没能遂人愿。

“小时候,他最喜欢你。”乐无异说:“两个苹果,大的,从来留给你,小的那个才是我的,没想到今天,倒是让你去做最……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罚我练字罚站。”

乐无异忘不掉,沈夜出事之后,他对夏夷则说要报仇,当时面前的人想都没有想,掏出一枚硬币,让他先掷,正面白道,反则黑道,他当然没有想到,那枚他先掷出的硬币,从来也只有一面。

“乱讲,”夏夷则笑道:“哪次他罚你功课,不是我写的,被发现了,照样罚站挨揍,数不胜数。”那时候乐无异做错了事,无辜地在沈夜面前,事情就算翻了篇,到了他这里,说什么也不顶用,反而变本加厉,又有几次不是为了包庇他惹祸上身:“从小被你欺负到大。”他顿了顿,又说:“他最喜欢的,从来都是你。”

他突然听到手底下,卡啦一声响,低头去看,乐无异的手上,握着一个小小的钥匙,另一只手,抬着他手上的手铐,他抬起头,看着夏夷则。

“你……”他好整以暇去看他:“做贼心虚啊。”

乐无异瞪他,到底谁是贼。

“就快了,无异。”他说:“回去睡一觉,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那年害死他的人,在世上多活了二十载的,如今也只剩下一个。

“夷则,大道理我不懂。”面前的人说:“什么是非黑白,我不管,我只知道,半年前是我们两个,将风琊置之死地,仇既是要一起报,人便也要一起杀。最后这一步,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他低头看看手铐,又看看他:“答应我,否则,”他看了看周围:“这附近人迹罕至,别说过了今天,过了明天,你也未必能离开这里。”

夏夷则心底一惊,原以为是闹着玩,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么多年,无论明面里面,他都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他不答应,他便有这样的能力,不让他去做那些事。

然而他心惊的,倒也不是这些,他原以为,他给他的是一片前程似锦,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吃饱喝足,和一份心安理得。

“好。”他说:“我答应你。”那他给他便是。

夏夷则抬头望向他,他整个人身形陷在一片黑暗中,显得一双眼睛给外明亮,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半晌,手底下咔哒一声轻响。

他看着他,将他手上的手铐卸下,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夏夷则也在看他,于是四目交接,夏夷则想,过了这么多年,遇见那么多事和人,他还像当初一样,对他有着无可置疑地信任,那么他便不能辜负这份心意,也不能辜负了沈夜。

片刻之后,夏夷则转过身,大步往外走。

“喂,”小子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乐无异看着他大步往外走,午夜里有些凉风,透着湿气吹进人骨头里,吹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你去哪里?”

乐无异没有再叫他,只是站在那里,夏夷则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再叫住他,就这么往前走。

已经过了午夜,又开始飘起一点小雨,四下里再没别的声音。乐无异在心中数,数到十,那个人便会回头,然而没有,他还是不断再往前走,数到最后,心里便有了焦急,乐无异熟悉这种感觉,二十年前,他就在这里,望着面前的街道,从一数到十,再重头数起来,到了最后,便从一数到二十,十八,十九,还刻意延长了些间隔,可是即便再延长,也终究数到了头,那个人始终没有下来,就像今天一样,他也始终没有回头。

二十年前,他数到了最后,是砰地一声响。

往后的日子,依然是晴空湛湛,白云悠悠,却再也没有入他的眼。那天数来的一片深红,扎进视网膜里,再也挥之不去。

乐无异抬起头,整条长街,只有一个身影,始终向前,马上,就要看不清了。他想,或许最早,他便不说要复仇,那么现在,也没有这一份焦急,或者有其他的,更难熬的滋味,但是至少,他不用看着他,越走越远。

可是他不说,夷则便不会做了?那枚硬币,他早就揣在了身上,好在他问得那一刻,从容地拿出来,从容地为他选好面前的路,然后像今天一样,头也不回地把他留在他自以为是光明的世界,一头扎进黑暗。他们一直是一样的人,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然后忽然就停住了,乐无异眨了眨眼睛,他以为雨水糊了眼,是看错了,但不是,那个人停在那里,顿了片刻,然后转过身。

夏夷则想,这个晚上发生了许多事,他心里也有许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牵连任何人,尤其是他。然而他却在无意之间,已经把他推到风头浪尖,坐观龙虎斗,又怎能不牵扯期间。或许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用那个可笑的硬币,定义了他希望的无异的未来,而他想起方才那个目光,那么再清楚不过,他有没有去问过,或者想过,他是怎么想的。

夏夷则一路走回去,二十年前,他本以为人心中有了一个人,那么就有了希望,然而没有,他望着那个停车楼,乐无异仍然站在那里,他们中间,在二十年前,隔着沈夜的尸身。

距离隔得太远,他怎么也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甚至也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开始往回走去。

然后终于,他走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还站着?”他问。

“等你回来。”乐无异说。

夏夷则想,那他要是不回来呢,他要怎么办,真的动用O记,掘地三尺,把他找回来,带回警局,再说抓错了人,把他放回去,或者干脆,把他扔进监狱,关上一年半载。然后一个人,去做那些事情。但是他没有问,他知道他算准了,他一定会回来,就像二十年前,他毫无怀疑地掷出那枚硬币。

“其实还是有些怕。”乐无异突然说。

“怕什么?”他问。

“怕你不回头。”他说:“便再也见不到了。”

夏夷则一愣,这才是说开了,他怕的不是心安理得,是怕天不遂人愿。他抬起手臂,环住他,他感到怀里的人,可能是下雨,也可能是有风,他周身紧绷着。

然后他感到,怀里的人伸出了手臂,环住他,随后才逐渐松懈下来,这个时候才知道,不是因为风,也不是下雨,是累。这些年,一直是如此,游走在黑白两道,心里想着的,永远是一件事,这些年,便一直强撑着,停下来,才知道累,偶尔找到一个能靠一靠的肩膀,却也并不踏实。所谓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他想,他亏欠了他二十年,那么从现在开始,从今往后,他要慢慢,全部补偿回来。

然后他贴着他的耳朵,说:“越货,杀人。”

“什么?”怀里的人问他。

“你刚才问我的,我去哪里。”他环紧了手臂,把他抱得更紧:“我要去越货,然后杀人,你来不来?”

他抬起头,看着他,面前的人睁大着眼睛,仿佛没有听清,又或许是听得太过清晰,好像这二十年,都在等这一句话,然后终于等来了,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半晌,怀里的人终于张口。

“来。”他说。


一周之后,香港警署发出通报,内务部警员乐无异,因失手错杀三合会头目砺罂,革除职务,同日,三合会当家夏夷则,突然宣布推出社团,从此不问江湖事。

两个月后,一家叫乐记的糖水铺,在西贡的一条小巷里,悄然开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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