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狄】【狄芳】磐石 章十

*对房地产啥的并不了解,就。。看着玩哈


北京又出了一个大案子。

狄仁杰正式复职后就没怎么在局里呆过,成天在外头跑外勤,他这么做,一来是让元芳安心,二来,太平洋案他也不能碰,局里头的小案子就都落在他身上,也没别的办法。说是跑外勤,其实他也没认真跑,每天花上几小时把案子处理的差不多就扔给二宝,然后就一头扎进分局,单枪匹马接着琢磨太平洋案。也不算是单枪匹马,为了掩人耳目,褚遂良特地找了个人协助他,对分局说是有案子找他参谋参谋,也就能名正言顺随便出入了。

哪是掩人耳目啊,狄仁杰第一天到分局,褚尚元就迎面向他走过来,给他指了个办公桌,大刺刺就在他对面坐下,狄仁杰立刻明白了,还是褚局高明啊,表面上说是给了他继续查案的权限,实际上,王佑仁对他还是有几分不信任的。

狄仁杰一开始还不大乐意,毕竟公安体系下这帮老头子的二代,多是酒囊饭袋,褚尚元插上一脚,一来对不能大施拳脚,二来还是个拖油瓶,好在他们褚局这位大公子,倒也不算没用,他和狄仁杰是同届,当年以文科状元的成绩考进政法大学,大学四年在学术界也相当活跃,出版了好几份在业内名声大噪的论文,一毕业,年纪轻轻就去了北大教书,那会儿业内好些人说,这孩子前途无量,谁知道没过几年,子承父业,甘于在他们分局做一个小刑警。

狄仁杰在公安大学读的刑事,毕了业就到局里带的重案组,查的案子再大,也无非是命案,对司法系统的那一套完全是空白,面对贪腐,其实并没有实战经验,褚尚元对司法的敏感程度远高于他,他没看出来的,褚尚元往往能一针见血,很多时候都及时避免狄仁杰走上弯路。

狄仁杰接到许敬宗电话的那个下午,褚尚元一直在琢磨一份材料被他忽视的材料。

“这份备案,你看过了?”他当时皱着眉,问狄仁杰。

“哪份啊———就这个?”狄仁杰探头望了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这不就给城市公司批个办公点,地方还在北五环,都恨不能出北京城了,这能有什么问题。”

万盛最早在重庆起的家,一开始是做房地产的,短短五年在主要二线城市形成了一定规模,就将市场延伸到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到了这些地方,便开始着笔商业地产,从写字楼,到商业用地,购物娱乐中心,高端酒店,甚至是一些市中心的城市建设,都留下了笔墨,所谓的城市综合体,发展到今天,甚至开始触碰文化产业园,对外也锋芒毕露,声称致力于打造城市综合体,说的好听,无非是打着文化的旗帜要地建楼。一旦涉及商业地产,相关的备案批文就十分繁复,涉及的国家部门也多起来,这也成了他们查案最大的阻碍,信息过于庞大,哪怕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是谁,也要找到能直击要害的线索。

他摇了摇头,说他敏感度高,这也太敏感了,一个小小办事处,从备案到批文,一步步严格符合步骤,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里。”褚尚元一把按住狄仁杰面前的文件:“银监局4月下发的文件,对房地产贷款利率方面的政策有所收紧,其中严格规定了商住两用房商贷款利率的大小以及年限,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狄仁杰说,公子哥果然都是一个毛病:“说人话你们能死啊?”

“我们?”褚尚元问。

“你,”狄仁杰不耐烦地看着他:“说人话你能死啊?”

“这么说,万盛这个城市公司是天津的。”褚尚元把电脑转过来:“我查过了,万盛天津公司在北京根本没有办事处,这么近,也犯不着设立,而你看到的这个楼盘,”褚尚元敲了敲电脑:“同一个地址下面,有一个与万盛公司全无瓜葛的物业公司挂名,你哪怕搜搜五八同城也能找到,这块房产正在进行二手房出售,在土地出让的环节,这个叫商改住,我查过了国土局的系统里,这一套房产仍然属于商业用途,并不具备公寓房的出售许可,那么换言之,这就是个三无商住两用房,甚至在出售阶段,他们连土地使用证都拿不出来,何谈房产证。”

狄仁杰抬起头看他。

“现在在北京买房的,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商住两用,没看到房产证,没人愿意掏钱。”褚尚元说:“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狄仁杰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理都没理,径直拿过了褚尚元手里的文件研究。

褚尚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了好久,对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接啊。”

狄仁杰没接腔。

褚尚元一把把他手里的文件摁住:“许局的,”他冲着电话扬扬下巴:“说不定是急事。”


还真是急事。

又是一个命案,当事人是一名孤寡老人,死在自己家里,邻居说好些日子没见过,屋里还传来一股臭味,就报了案,警察到了撞开门,发现人吊死在客厅里,看尸体的样子,起码死了一个月了。

这样的案子说大也不大,也犯不着喊他来查,案子的重点,是这个人的身份。

老人是北大的一名老教授,这几年带着几个学生研究一个国家级的城市项目,两会一过,项目拿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专项资金,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竟然死在家中。

狄仁杰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被警车围得水泄不通,他一上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诶,”他冲那个背影喊:“这儿呢。”

王元芳一回头,就看见他矮身跨过警戒线,迎面走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他连忙问他。

“什么话,”狄仁杰接过身后的人递的手套:“不是你叫我来的嘛,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椅子高度比脚低上一大截,一看就是他杀,”王元芳说:“不是我叫的你啊。”

“哦~你怕我来,是怕我抢功咯,”狄仁杰打量着眼前的尸袋,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椅子,确实不可能是自杀:“王公子放心,要是有什么发现,在下一定毫无保留,你要还是不放心,”他凑到元芳耳边:“电脑密码是你的生日,银行卡密码,也是你生日。”

“我怕你抢功?”小公子连忙瞪他:“谁先有所发现还说不定,诶,问你呢,谁叫你来的啊?”

“还能是谁啊,许局的电……”狄仁杰蹲下身子,哗啦拉开尸袋,王元芳连忙退后了两步。

“我去!”狄仁杰也退了两步:“谁验的尸啊这,一个月?!这仨月都能有了。”

“不懂别瞎说,两个月前还带着学生参加研讨会呢,”王元芳捏着鼻子,往前走了两步,也跟着蹲下来:“身体并无他伤,眼球充血,舌苔发暗,面部肿胀,确实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缢沟向两侧上升渐浅,缢亡痕迹是死后长期压迫导致,喉结处勒沟深度均匀,暗红发紫,有明显斑痕,说明遇害者遇害时伤处有流血现象,可以进一步得出并非缢亡的结论;颈侧前方无打平结痕迹,双手完好,说明死者生前没有用手拉紧绳套,初步估计,是他杀。”

他抬起头看狄仁杰,眼睛亮晶晶的。

狄仁杰手扒拉在尸袋上,还没往里看呢,瞪着眼睛对他点点头,嘴里啧的一声响,拍拍手就站起来。

“看看看看,”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指指元芳,对着一屋子年轻警员说:“学着点,人家毕业多少年了。”

“说个话还跟教科书似得。”

王元芳扬手就要打。

“诶诶诶诶,”狄仁杰连忙护住胸口:“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你……”

“出去说,”狄仁杰拉着他手:“臭死了。”


“还以为多大一案子,”狄仁杰咬了一口苹果:“里头到底谁啊?”

“北大研究所的老教授了,最早是机械厂一小技工,79年赶上第一批高考进的社科院,一毕业就留洋了,国家公款留得洋,普林斯顿高材生,90年回的国,自那以后都在北大教书了,92年参加了一联合国基金项目,在国内外社会科学领域都是泰斗极的人物,两千年十五规划项目,北京城郊发展白皮书,也是他起的草。”

“最近干嘛呢?”

“在做一个国家级的城市项目。”王元芳想了想:“市民委拨的专项资金。”

“一个人啊?”

“和北大的几个研究生,四个学生,都是社科系的。”

“厉害啊,现在倒不像活版教科书了,”狄仁杰把苹果核往垃圾桶一扔:“像百度百科。”

王元芳提起拳头就往人身上砸。

两个人在电梯口扭打了好一阵,才停了手。

“你也不觉得奇怪,”王元芳甩着手,眼睁睁看着他又摸出一个苹果:“这么一正儿八百的学院派,还能招惹什么仇家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小公子,”狄仁杰把苹果塞他手里:“走吧,”他大步往小区外头走。

“去哪儿啊?”

“北大,”人都走得老远了:“你来不来。”

王元芳回头看了眼屋子,又看了眼手里的苹果。

“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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